,阖眼睡着了。
不过,他没有推开你,任你靠着他的肩膀又滑至他怀里。
当时你才觉得他原来也没有那么坏、那么可恶。
似乎也是从那一天起,周鸿宇没再挤兑你。而且,因为学校并没有对体育特长生进行严格封闭式管理,所以他才会每天顺手把周振堂买的吃食带给你。
尽管他每次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站在教室门口喊你出来拿东西,你还是感激他。尤其是你同桌感叹着说周恒宇对你还不错时,你下意识地就认同了。
周鸿宇和你都顺利考上大学后,周振堂还特地摆了个小宴,单纯地请近邻好友们吃了顿饭,连他们的红包都没收一个。
但是,好像每一个人的好运无法持续得太久。又或者是你霉运缠身而把周围人的好运都吸走了吧。在你们上大二那年,周振堂的小工厂倒闭了,厂里的设备全被工人拿到废铁站卖了。欠了一屁股债的周振堂东躲西藏,连周鸿宇都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。
大叁,你打算和周鸿宇一样退学,毕竟仅靠兼职和奖学金的你仍无法支付起学费。就算向银行申请贷款也没有人愿意为你做担保人。
“周小枝你说什么!谁让你退学的!你给老子滚回去!”周鸿宇怒极了,把偷偷回家的你连带着行李一起拖着下楼,口中不断骂着脏话,“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!老子的垃圾学校都够不上你学校的一根手指头!你他妈退什么学!你不就是缺钱吗?老子去挣!”
“周鸿宇你放开!我不回!”你又哭又喊,不知是因为被他攥痛了,还是因为胆怯自己遭受不住暴怒的后果。
“哥——!”这是你第一次这样喊他。
周鸿宇脚步一顿,气红的双目直直落在你巴掌大的小脸上。他松开拖行李的手,替你揩了揩眼泪,将你狠狠地纳到怀里。
“周小枝,你要是认我作哥哥,你就马上回学校去。”他的手有些抖,声音也是。
你挣开他的怀抱,张口就想拒绝,“我不……”
“周小枝,你听话。”他将手重重按在你肩膀上,向来冷厉的眼神第一次透出哀求意味,“就算为了我。”
周鸿宇还是将你送上了火车。列车缓缓启动,你透过车窗里看着他的脸。目光对视的那一瞬,他扬眉粲然淡笑。明明他只是笑,你却忍不住哭。
很快,列车加速驰过,他的面孔已经消失不见。
你上大叁那一年,周鸿宇干过很多种工作。
幸运的时候,他可以靠着形象外貌做几次车展男礼仪,负责引导来宾,还要给来宾讲解车。
不走运时,他跟着一些大爷大妈去几公里外的庄稼地里挖红薯,挖一天几十块钱。车上挤着坐了很多人,腿也伸不开,到的时候腿都有些麻了。在地里,一人有个一米宽的位置,人们拽着地面的红薯藤使劲拔,拔完就摘红薯,摘完又往前挪一下。他得跪在地上走或者蹲着往前走。等他再抬头的时候,已经被一众干活熟练的大爷大妈们甩开很远了。
他试过做送水工。有一次遇上送水车坏了,他拎着两桶5升的水,在别人家门口狠狠地摔了一跤。当时觉得没什么,他站起来又继续爬,一直爬到八楼,把水送给人家。结果晚上回到家,才发现脚肿了。他也试过进厂。和工友们呆在一条狭长的、不足二平米的流水线上不断地重复一个动作……
在你放寒暑假时,他有时候会和你一块到奶茶店或者餐馆里打零工。你印象对一个女生很深刻,她总是来买很多奶茶。
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,她很多次都把多点的奶茶送给周鸿宇。而周鸿宇也不好意思老是拂了一个小女生的面子,只好时不时地将那女生硬塞的奶茶留给你喝。
有一晚收工回家,你有些突兀地问他:“哥,你为什么不拒绝那个女生?”
周鸿宇干涩地笑了笑,“拒绝过了也没用,人家觉得值得就好。”
“值得就好了吗?那你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值得吗?”你看着他晒黑了好几度的脸,心里不由地感到又酸又涩。
周鸿宇沉默着,没有话。
水雾一点点氤氲了你的视线,“你……后不后悔供我读书?”
周鸿宇抬手想替你擦眼泪,又怕自己手上粗糙的茧会划疼你的脸,只好往你头上摸了摸,“对你而言没有值不值得,更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。你听着,这都是我愿意做的,你不欠我什么,我也不需要你还……你好好读书,我们总会见到光的。”
你抽抽鼻子,随意擦了擦眼泪,亮晃晃的路灯照得眼睛发疼。
跟着他又安静地走了一段路,路灯开始变得时亮时不亮。你感觉一丝荒凉,前路通向的地方真的会有有光吗?
时间很快,你马上就快大四了。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,不仅仅是为了省车费,也是忙着兼职。
不过,你不再到火锅店里打零工,而是靠着清纯明丽的面孔成为了多个酒会的服务生。大概因为是有钱人举办的酒宴,也有不少大人物出席,因此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骚扰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