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一瞬,常归就恢复了平日里的那副吊儿郎当,先前的神色变幻好似是铃灵的错觉一般。
他走到石桌旁坐了下来,也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壶酒,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,抿了口,才抬眼问道:“几时到?”
苏诩之果然也不觉有异,跟着他坐在桌前,还惊讶地问道:“我听说后天就要到了,师叔,梅长老没和你说吗?”
这话一出,常归的那一口酒便咽不下去了,被呛得咳了好几声,再也做不出淡然的模样。
铃灵顿觉有趣,趁着他还在咳嗽,连忙过去戳了戳苏诩之:“梅长老是谁?”
“是我师叔祖,就是师叔的师父。”苏小公子自然知无不言,只是他说完又面露意外,奇道:“铃姑娘没听说过吗?”
铃灵摇了摇头:“没有,是很厉害的大能吧?”
她想得很简单,枯木客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,师父当然也不在话下,多半也是个无人不知的道门仙长。
然而,苏诩之却支支吾吾了半天,又求助似的望向常归,见师叔全然视而不见,才含糊地回答道:“呃,的确是厉害的……”
苏小公子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彻底勾起了铃灵的好奇心,她坐直身子,往他那边又凑了凑,追问起来:“有多厉害啊?也是修无情道的吗?”
“是、是啊……”
“小苏啊……”见师叔终于开口,苏诩之立刻松了口气,慌忙答应,只是常归接着说出的话却让他一呆:“浮波城的任务,师叔帮你一把?”
“此话当真?”愣了不过一瞬,苏诩之的眼睛就亮了,师叔帮忙,那岂不是铃姑娘也能同行?浮波城虽然偏僻了点,但也是个繁华的人间小城,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当地的特产小吃……
苏诩之不觉越想越远,恨不得现在就走,眼看着就快坐不住了。
铃灵和他想得也大差不差,她诧异地看向常归:“前辈,我也要去吗?”
常归轻咳一声,表情不太自然,他没有看铃灵,只是微微颔首:“答应了要保你周全,自然不可食言。”
得了准信,苏诩之当即站了起来,喜滋滋地问道:“师叔,今晚就走吗?”
他来之前便已收拾好了行装,原本打算与铃灵道个别就出发了。
常归“嗯”了一声,这才将目光转向铃灵,扯了扯嘴角:“收拾收拾吧,小铃铛。”
在此之前,铃灵显然没想过会离开天渺宗,虽说有常归在,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,但也忍不住感叹了句:“前辈,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关心人间疾苦。”
看来话本里那些令人发指的无情道轶事传闻根本做不得数,常归前辈这性子比普通的仙门中人倒还要心慈许多。
常归瞥了一眼铃灵,也不知这小姑娘为何突然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,他心中好笑,便故意挑了挑眉:“怎么,小铃铛觉得……我不该关心吗?”
铃灵最怕他这似笑非笑的神情,立刻吐了吐舌头,再不敢接茬,只是心虚地指了指客室:“嘿嘿,我先去收拾东西了……”
修道之人,行李也没什么可收拾的,铃灵回房间里转了两圈,就两手空空地出来了。
“前辈,我准备好了。”
“师叔,我也随时都能出发!”
苏诩之候在一旁,脑子里正飞快地琢磨着待会儿是显摆显摆自己的小飞舟,还是风雅一些,用那柄如意形状的飞行法器。前者多半能带上铃姑娘一道,后者则被他妹妹赞过许多次,说与他的气质最是相衬。
常归看了看一脸兴奋的小师侄,虽说不清楚这小子具体在想些什么,但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。他面露不忍,但还是出声唤道:“小苏,你无需同行。”
“啊?”苏诩之果然僵在原地,傻傻地看着常归,一脸不可置信:“我不去吗?”
常归点了点头,肃容道:“我有其他任务要交代你。”
见师叔一脸郑重,苏诩之不觉也有几分紧张。铃灵不明所以,只在一旁好奇地看着。
只见常归伸手探向半空,手掌虚虚一握,一把漆黑长剑便凭空出现。虽不曾出鞘,但剑意凛然,犹胜寒刃,连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冰封一瞬。
“这是?”即使苏诩之惯不使兵刃,见了如此神兵,也难免惊叹不已:“师叔,何时得了这般灵剑?”
常归却看了铃灵一眼,见她也看得目不转睛,才淡淡道:“丹桂仙宫。”
“啊,我知道了,这就是前辈带走的那一样!”铃灵恍然地点了点头,探究的目光落在雕成梅花形状的剑格上,顿时一亮:“怪好看的!”
常归手腕一抖,那把长剑便漂亮利落地转了个圈,他再握住时,便直接递向了苏诩之:“小苏,我需要你留在广寒城,将这把剑呈与你师叔祖。”
竟是枕月仙姬的珍藏?看着面前神秘的黑色长剑,苏诩之面色一正,伸出双手,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,手指触及剑身,果然冷厉非凡。
师叔竟把如此紧要的神兵托付与他,看来自己下山这趟果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