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那个男人。她怔怔地看着头顶的绿丝绒帷幔,像是会吃人的深绿色水藻,冷冰冰湿漉漉的。
“醒了?”晏沉低下头,将额头贴在她额头上,喃喃道。“昨天有点低烧,现在已经退了。饿不饿,我叫早餐上来。”
卿月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,战战兢兢地开口:“阿沉……阿沉……他还活着是不是?怎么办?阿沉……”
晏沉亲了亲她的鼻尖安抚她:“乖乖不怕,我已经查了昨天的监控,你看错了。他们早就死了,不是他。别怕,我会在你身边的。”
“不是?”卿月有些发愣,转瞬又否认,“不……我不会认错的,他只看我一眼,我就知道,是他,我不会认错的……阿沉,他没死……他还活着。”
晏沉轻拍着卿月:“那个人确实不是,我已经查到他所有的信息了。别怕,别胡思乱想,都过去了,宝宝,他早就死了。”
卿月靠在晏沉怀里低声啜泣,晏沉哄了好一会她才缓和。
“要再睡一会吗?会饿吗?早饭是在这吃,还是回家我给你做?”晏沉握着卿月的手捏她的虎口处。
“想回家。”卿月蔫蔫地回答,“今天能不能陪我?”
晏沉亲亲她的额头:“以后都陪着你,寸步不离地跟着你。我在呢,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靠边站。”
卿月点点头,心安地往晏沉怀里缩了缩。
晏沉陪着卿月在家休息了好几天,公事都在电脑上处理,开视频会议。
卿月觉得不好意思,担心公司对晏沉有意见,于是劝晏沉去公司上班,自己一个人可以。
晏沉放不下心,两相权衡,决定带着卿月去公司上班,推掉一切能推的应酬。
卿月一开始是不愿意的,她跟着去公司算什么事?可是晏沉死活不同意留她一人在家里,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卿月妥协了。
他在办公室处理事情,她就坐在一边看电影。他开会,她就坐在会议室的小沙发上看书。晏沉恨不得把她栓裤腰上,连着一个星期,公司都传新上任的老总看太太看得紧,巴不得时时刻刻捧在手里瞧着。
晏沉找人深入调查了那个陈嘉鹤,昨日送来了他生平事无巨细的报告。晏沉拿着当初卷宗上陆福生的记录跟陈嘉鹤对比,反反复复确认了这的确不是同一个人。这才安下心来,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下来。
下午,卿月睡好午觉从休息室出来,晏沉正靠在椅背上小憩。
他浅眠,加上多年在部队保持的敏锐,卿月一开门他就醒了,只是还有些困倦,所以没有睁开眼睛。
卿月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,发现他下巴上已经长出了青色的胡茬,他这些时日为了她的事情一直没有休息好。卿月有些内疚,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,有点扎手。
“怎么了?”晏沉抬手握住卿月摸自己的手,缓缓睁开眼睛。
卿月被他吓了一跳,埋怨到:“你醒了还装睡!吓我一跳。”
晏沉笑了笑:“真是好冤枉,你摸我我才醒的。我还没说你干嘛趁我睡觉摸我呢?”
卿月收回手,斜眼看了看晏沉,转过身一边假装看桌上的文件一边嘀咕:“我看你下巴上有胡子,就摸摸看扎不扎手。”
晏沉坐直身子搂着她坐在自己怀里,拿下巴蹭她的脸和脖子,搞得卿月吱哇乱叫,他胡闹得逞,笑嘻嘻地问:“扎吗?”
卿月扶着办公桌气鼓鼓地推开他的脸,转瞬问:“你要午休怎么不进去睡,干嘛靠在椅子上睡觉。”
“我就是眯一会,没事儿。”晏沉摇摇头。
卿月舔了舔嘴巴,突然变得乖巧,委婉地说:“有件事想跟你商量。”
晏沉很少见她这幅模样,于是安静地洗耳恭听。
卿月有些犹豫,抿了抿嘴唇轻声开口:“后天是他十八岁生日,你也知道成年是蛮大的事情,他……他一个人……我……我想……”
卿月声音愈来愈小,没敢再开口。
晏沉没有说话,环抱在她腰上的手有些僵硬,神色却无异,只是没有了刚刚的笑容。
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待了五六分钟,直到卿月都要开口打算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不提时,晏沉开口了:“去吧。”
只有两个字,随意轻松地像是处理了一份无足轻重的小文件。他的语气听不出心情,只是手握着卿月的手肘不停揉捏着,有点……烦躁。
卿月扬起笑脸,眸子亮晶晶地望着晏沉:“你真好,阿沉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被晏沉冷声打断:“又想说谢谢我?”
卿月缩了缩脖子,摇头抱住晏沉:“没有没有,我去洗水果你吃。”
是夜。
屋内打着昏黄的灯,酒味混合着檀香被暖气包裹着,弥漫至整个屋子。
“皓月当空,恰便似嫦娥离月宫,奴似嫦娥离月宫……”婉转伤情的唱腔低低传来。
竹影绿色的纱织练功服上绣着片片竹叶,杏色的裤子宽松垂至地板。手中执着一柄折扇,绘着竹林松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