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刻,她才想起来,邵唐那么熟练,说不定和多少女人上过,这不就是网上诸多女同胞嫌弃的——烂,黄,瓜???
操操操!!她居然让一根烂黄瓜给上了!!!还因为这根烂黄瓜嫉妒别的女人!
他凭什么啊?!
她手肘撑在床上,想要后退,惊恐地看他,像是看到什么大型传染性病菌,仿佛造成她一切不正常地罪魁祸首是邵唐,她口中喊道:“邵唐……你……你等一下……你停……啊……你不要再……”
邵唐冲撞得厉害,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他也没有察觉她的害怕,只听见她的嗓音温软,以为她终于放下身段,一高兴,抽动的节奏也就更快了。
她真的想逃了。这就是一场错误,她一定是吃错了什么药,发了疯,才会和邵唐搞到床上来。错误就应该及时终止,而不是让它继续下去。她就不应该因为一时意气和这个男人上床。但她说不出话,身体留恋那个男人带来的快感,与她的意识对抗,停下的话再说不出口,化作细碎的呻吟。
周慕杨双臂放在眼睛上,她不想再看,只觉得不认识自己了。
此前三十年,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和一个男人做爱。她想过自己会和男人做爱,但那也得是他们彼此两情相悦情到浓时,然而她现在正和一个不怎么熟的男人做爱,还是她不怎么看得上的男人。而这个男人正给予她强烈的快感。她自己平时自慰想要抵达高潮还需要费上好大的劲。
她像是不识得自己了,做着自己从来没想过会去做的事。曾经的周慕杨以为自己会成为生活的主宰,可现实是她在生活的痛殴之下节节败退,她不知道自己还会退到哪一步。
她想要成就自己,想要成功,可是灰溜溜退回到了小县城,还不如那些她看不上的人成功;她说不想结婚不想要小孩,可是她现在正在一个男人做爱。自打她入了女权主义的门,在网上看多了,越发坚定一个信念:那就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。大家都说了,沾男不幸,女人沾上男人容易不幸,周慕杨深以为然,也是觉得应该离男人越远越好。“沾男不幸”这四个大字,仿佛化成四个小人,站在前后左右指着她,严肃地骂道:
“同志,你,背叛了你的信仰!”
周慕杨的亲爹妈总认为她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她书读得太多,想得太多,实际上,周慕杨是书读得太少,想得也太少。她自以为自己入了女权主义的门,为自己迎来的是解放,可她咀嚼的也不过是别人翻来覆去啃过的一些残渣冷饭。她拿了别人的言论思想,来捆住自己,一条一条,最终为自己建造起思想的迷宫,她困在里面,走不出去,自己也为此饱受折磨,也无法顺利找到一个出口。
她放声大哭,引得邵唐停下,急忙问:“怎么了?”
周慕杨不会告诉他她在想什么,说了他也不会懂。她一边哭,一边推了他一把,啜泣着说:“谁让你停了?你……你……你动啊!”她的嗓子叫嚷起来,“你倒是动啊!”
这什么人啊!邵唐觉得这女人真是麻烦死了,他从来就没上过这么麻烦的床!
要是他哪里弄疼了她,她大可以说出来,做爱是两个人的事,他又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爽不顾对方感受的人。可她就在那边哭哭啼啼,他问她也不肯说,这女人怎么那么麻烦!
他阴沉着脸,不再关心周慕杨,也不再吭声,用上更重的力道,沉默地继续这场双方都不怎么愉快的性事。
“呃啊……”周慕杨难耐地叫出声,扭动腰肢。
身体的快感如此强烈真实,有个声音悄然响起:不要再想了,不要再思考了,思考能带给她什么呢?不过是无尽的痛苦。
既然当下感受到真切的快乐,那就跟着快乐走,不要再去想那些会使她痛苦的事了。
于是她决定放弃了,不再思考了,只投入到最原始的快感中去。她扭动身体,配合着盘紧他的腰。
邵唐入眼处是一大片红色,妻子身份以外的女人,躺在本该结婚用的床被上,她遍体娇红,身上有不少地方是他留下的吻痕。隐约间,他竟也寻到几分背德的刺激。
她是不是就是喜欢追求这样的刺激,所以才瞒着他和那个人勾搭在一起?
还是不要想了,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?倒显得他有多留恋似的。
呸,他才不留恋。
他扣紧周慕杨的手指,快速挺动腰身,汗水随着剧烈的动作甩飞出去。
他们如同一起落水的人,抓紧了对方,好像对方是一根漂浮于海面的稻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