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长夜里,
她大声哭喊出来。整个房间,全是回音。这声音,弹在墙上,又撞在顾千筠身上。
顾千筠困意全无,
哭喊声不停,她傻眼。
时安坐在床头,手里攥着一把棒棒糖,明明嘶吼着在哭,可那双眼,分明在说顾姨,我不想这样。
两个人,
都凌乱着。
顾千筠睡衣扣子掉了两颗,头发粘在脸上,她伸出手,轻轻去抱时安,乖,别哭了。
谁知,刚碰上。
下秒,就被时安大力推开。
顾千筠撞到床头,很疼。可心里,更疼。
时安说:你滚。
作者有话要说:
我不会走。
东西南北,全都静悄悄。
在致命沉默后,有声音了。顾千筠面无表情,喃喃低语:安安,我不走。
开了灯。
没有精气神的顾千筠,
令人心碎。
最初,时安湿了眼。
可身体和灵魂已经分离,无药可救。最终,除了叫喊,嘶吼,她什么都不会了。
顾千筠说不出一句话。
因为时安在说话:滚啊,你给我滚。
如果有一面镜子,大概也不舍得映出顾千筠的沮丧和失落,她看着时安,只是看着她,接受所有恶语相向。
那张憔悴又苍白的面容,
是平息时安痛苦的药。
顾千筠的话,最柔最暖:有气就发泄出来,不过,我不会走。
顾千筠对时安的好,
向来明晃晃。此刻,是在春夏秋冬的秋。
时安咬牙,竭力不出声,她掐紧的手心抖不停,心里有一万个声音:为什么要这么对顾姨,连畜生都不如,灰飞烟灭算了。
不能说话,
那就用双眼向你道歉。
时安在寻求原谅。
没吭声,偏偏顾千筠就明白。我明白,我都明白,我不怪你。
但糟糕的精神状态,
不是用来伤害别人的理由。
时安像个罪犯一般,把自己的罪行数了一遍又一遍,终于,她张开嘴:我是这个世上最窝囊的人。
身体笔直落在地狱。
灵魂飘在半空,时安守着空壳,又添了一句:顾姨,别待在这里。
用仅剩的力气。
因为她又要失控了。
顾千筠说:我陪着你。
她可以包容时安的所有过失。她知道,踩着她尊严的,不是时安,是病。
我们一起。
顾千筠言出于衷。
对面,时安快要承受不住。
心里憋闷得没有半点缝隙,随时会窒息,她双手紧捂头:开窗,谁能给我开扇窗。
顾千筠抓住时安的胳膊:如果打不开窗,那我借你一扇窗。
时安摇头。
她不能永远在顾千筠的庇护下,况且,她是那样糟糕透顶的一个人。
就在这时,
顾千筠什么都不顾,她抱住时安,把她的狼狈和自我否定一并揽住。
安安,相信我。
成千上万的压力,在这一刻得到释放。
时安的下巴,抵在顾千筠消瘦的肩上,好像,回来了半个灵魂。
闭上眼,稍停会儿,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爆裂。
时安的手掐紧,又掐紧,她试图挣脱怀抱,可顾千筠抱得紧。
情急之下,
隔着衣服料子,时安咬上顾千筠的肩。
这是一口药,
不吃就会死的药。
撕裂的疼,顾千筠却只闷哼一声,眼中温暖清澈,她心甘情愿。
过去好久。
时安的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,她可以操控情绪了,可她却一动也不动。
衣服上渗出的血,是证据。
她又伤害顾千筠了。
顾千筠察觉到,偏过肩膀,细声细语:没事,不疼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
但没用。
时安自责不已,她泪眼婆娑:对不起,顾姨,以后我一定都听你的话,好好吃药,对不起。
忍着不让眼泪掉。
只会欺负顾姨的窝囊废不配哭。时安想。
一句责怪都没有。
顾千筠轻拍时安的后背:安安,你真棒,又熬过去一次,我为你开心。
为什么要这么好,
顾姨,最好的顾姨。在我恐惧和无助时,看见的,只有你。
时安用唇找到染着鲜红的衣料。
短暂地吻了一下。无声道:顾姨,你就是我的那扇窗。
即使未来长眠不醒。
时安都记得。
周一早上。
因夜里那一闹,时安状态不是很好,眼圈黑着,上课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