旭日高升,林淮穿了身利落的骑服,和冯子瑜一路长街纵马,绕过无数街巷,最后停在林湘的书舍前。
翻身下马,掀开半透的竹帘,她跨过门槛,未见人先出声,喊道:“七姐,我来找你啦。”
林淮抬眼一扫,七姐和她的侍女两人坐在了一块,似乎在说什么小话。那侍女手里捧着一本幼童启蒙的读物,一字字念着,而七姐不时赞许地点头。
听见她的声音,林湘抬起头,将手指放在了嘴唇上,示意林淮保持安静。林淮撇撇嘴,和冯子瑜两个人去了另一头翻书架打发时间,郁闷地等七姐忙完。
小半炷香的工夫,寻书才磕绊绊念到最后一句:“……只此呈示,万无一失。”
“林湘姐,我念得对吗?”寻书放下书,不安地询问林湘的意见。
“超级好,基本上没有读错的音。”看着寻书勾起唇角羞赧浅笑的模样,林湘暗暗感叹,多好一读书的苗子,怎么就白白耽误了呢。
林湘对古人的叁十六字母半通不通的,她更习惯现代的声母韵母表,但那些又不好教给寻书,故而每次教寻书认字音,她都是直接告诉这字读什么。所幸寻书有个好脑瓜,在她这种死记硬背式的教法下也能记住。
表扬了寻书几句,她把几个读错的字音跟寻书一一说了,又教了对方一回,接着,才从柜台后出来,去找林淮。
瞥了一眼冲她轻佻微笑、抬手打招呼的冯子瑜,林湘权当没看见这人,只对林淮道:“今天怎么没让下人跟着?迷路了怎么办?”
“有阿瑜陪着我啊,她会认路的!”林淮全然没有注意到七姐和好友间的不和谐,嗓音欢快极了,“阿瑜说她想和七姐交个朋友,要请你吃饭,对吧阿瑜?”
“没错,我听闻阿淮离家那几日,都是七姐您在‘照顾’,所以想谢谢您收留了阿淮。”冯子瑜笑眯眯的,语气听着和善极了。
比起照顾,她更想说是欺负吧。看这笑的,简直是来寻仇嘛。林湘懒得和对方话里打机锋,托林沅的福,她后来认真回忆剧情,终于想起了这个冯子瑜是何来历。
冯子瑜是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浪荡女郎,家里扶持九皇女登基,林沅恢复皇室成员的身份后,冯家与正夫席云勾结,而冯子瑜就是中间的传话筒。最后事件暴露,她一家全被林沅给端了。
书里没提过,冯子瑜居然和林淮还是朋友,果然,这年头反派角色都抱团似的登场。
林湘对轻浮的人设从不感冒,因此,她一点也不想花费宝贵的时间和冯子瑜交际。没多做思考,她直接拒绝了这场鸿门宴,“算了,我今天有事。”
“哦?贵店的生意似乎没那么忙碌?”冯子瑜的目光在书店内逡巡,继续微笑。
你直接说书店里没几个客人得了。林湘嘴角一抽,“我真的有事,马上就出门。”所以没空跟你瞎唠。
林湘打听了一下这附近的几个比较出名的戏班子,准备去问问人家收不收戏本。除了寻书,她最挂心的就是这个了。
总要赶在八月十五拜月宴之前解决才行。
耐不住林淮询问,她向对方解释了自己要找戏班排演戏目的事。
“阿瑜喜欢听戏!”林淮飞快地把自己的朋友卖了,“这件事找她帮忙准没错,对吧?”她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冯子瑜。
冯子瑜并不想帮忙。
从林淮前两日和她细数与七姐同甘共苦、受讨厌鬼磋磨的经历后。冯子瑜看林湘就分外不爽。阿淮是个傻的,什么人都亲近,一个薄待过她的庶姐,有什么值得挂心的?
怀着参与进去搞破坏的心理,她道:“对,在下对帝京的大小戏班略知一二,七姐若有用得到的地方,但说无妨。”
看林湘似有拒绝之意,她补充说:“这戏班归根结底,是下九流的行当,自古以来,惯是先敬罗衣后敬人。七姐您若一个人去询问情况,只怕——”抖抖衣袖,冯子瑜轻轻一笑,意味深长:“会失落而归。”
您的威胁可以说的更明白点,反正林淮又听不出来。林湘在心底呵呵呵。她最近真是倒霉透了,净遇到这些欺负人的玩意儿。
最后,叁人一起出了门。
林湘不会骑马,也没有马可骑,冯子瑜便雇了一架马车来,叁人同乘。
“帝京的戏班不少,其中最出名的,当属金府、昼航、集秀、符明四班。四班各有所擅,亦各有所短……故而,恐怕要等七姐先透露戏本所属戏种,我才能斗胆推荐一二了。”倚靠着马车的软垫,冯子瑜摇着折扇,姿态从容而闲适,对帝京戏班如数家珍,看起来的确像个爱看戏的人。
林湘想了想,将戏种和戏本的大致情节跟她说了。
这故事听着有点耳熟。林淮盯着七姐手里的戏本子,在心中苦思冥想,难道她以前看过这个故事?
冯子瑜倒是听明白了,强忍住嗤笑的冲动,她答:“如果是这样,那我便推荐金府班和集秀班了。”
“能具体说一下集秀班吗?”林湘记得,八月十五那天,在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