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给她偷偷带一支来。
她问他叫什么,他红着脸说:“我叫阿慈,师父给起的。”
她说:“阿慈阿慈,你能救救我吗……”
绪仙祖竟是我自己
“阿慈阿慈,你能救救我吗?”
绪茕感受到了,真真切切的痛,和脸上热热的泪,她看见眼前眉目清秀的小道士,拿着一枝满是花骨朵的桃花枝愣怔的站在她面前,对她说:“你别哭,别哭啊……”
为什么?为什么她会有这些记忆吗?这是记忆吗?若是记忆,她怎么会这么清晰的感觉到痛和眼泪?
脚底细细密密的痛,痛的她无法站立,让她分不清是记忆,还是现实。
她低头看见光洁的脚底,扎着一根根细长的银针,用法术封着。
她记起来了,她记得这是老道士为了防止她偷偷跑掉用的银针术法,他怕伤到她的皮肤,从不绑着她捆着她,可他有千百种法子折磨她,银针封住她的手筋脚筋,她站不起来,她的双手双脚没有半分力气,每一秒都在细细密密的痛着。
小道士日日来为她吃丹药,换衣服,他不敢看她,只是低低的与她说:今日我偷了些云片糕来,很甜很甜,你尝一口吧……
她心里恨过他,恨他是那老道士的徒儿,恨他从不敢忤逆老道士做他的帮凶……
可是后来她又不恨他了,她被老道士带回来折磨了八年,这八年里只有小道士将她当成一个人,与她说话,喂她吃饭,偷偷带花儿进来给她看。
她第一次问了他的名字,在他脚边哭着求他:“救救我吧,明日我就要被送走做鼎炉了……阿慈,放我走放我走……”
他拿着桃花枝,蹲下身来扶她,桃花被蹭落了一地,他也哭了,“你别哭别哭。”他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,下定决心一般,“我放你走,今晚趁师父出门我就放你走。”
他在那天夜色茫茫之中,打开了她的房门,用偷来灵符解开了她手脚的银针,他拉着她站起来,替她裹上厚厚的斗篷对她说:“跟我走。”
他拉着她跑出房门,跑出药庐,跑进茫茫夜色里,药庐中有人追出来,叫嚷着要来抓他们,他猛地松开了她,将她推了,红着眼眶对她喊:“快跑!阿茕!快跑!别回头!”
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忤逆师父,做自己想做的事。
“跑啊阿茕!”他哭着喊她。
她在茫茫夜色中,不敢回头,满脸是泪水的拼了命的跑,她丢下了他,她跳下山崖宁愿死在山里也要跑。
她摔的浑身全是伤口,顺着河流不知道飘到了哪里,她又冷又痛,直到她撞在一条雪蛇的尸体上。
她睁开眼看见满地是血,有许多雪蛇的尸体,还有更多修道之人的尸体,堆积成山,将整条河塞满。
她看见尸体之上站着一个人,白衣白发,衣袍上全是血,拎着一把冰雪似的剑,转过头来看住了她。
那人的眉心燃着火焰似得朱砂痣,双目中无喜无悲,空洞的像冰。
他朝她走过来,似乎想提剑杀了她,却又停了住,他弯下腰来将她从水中拎了起来,眉心皱着嗅了嗅她,“你……纯阴灵体的气味?”
她抬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,想说什么却昏了过去。
她原以为自己会死,或是被那个人当鼎炉,可她醒过来躺在一处干净的洞穴之中,身上盖着一件白袍,她看见洞穴口插着那把冰雪似得佩剑。
是这把剑,结成了结界,护着她没有被人发现,被山中的狼叼走。
而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她知道这把剑是一件法器,却没想到剑中嵌着一本心法,无情道的秘籍——《无上心法》。
她靠着这把剑修习了无上心法,修了无情道,靠着这把剑迅速的突破筑基期,进入结丹期。
她在结丹之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偷偷回了当初老道士的药庐,她看见早已人去楼空的药庐,小道士在里面。
他被砍断了双手双脚,浸泡在大药缸中,早已没了气息,剩下的只有药缸中蠕动的蛆虫发出的声音。
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,仿佛小道士也在看着她,对她说:“外面的桃花开了,可漂亮了……”
外面的桃花开了,可漂亮了……
那些画面忽然刀子一般割裂她,小道士的声音不断不断出现。
忽然之间,画面中的小道士变成了阿慈,他满身是血的张口喊了她的名字:“绪茕!”
她身后像是雪山崩塌一般的声音,她听不见阿慈对她说了什么,只感觉身体被禁锢,她被下了言令术。
之后她什么也看不见了,只听见阿慈哑哑的声音,对她说:“弟子知错,认罚……却不悔……”
他的声音和小道士的声音重重叠叠——
“弟子知错,认罚,却不悔……”
“外面的桃花开了,可漂亮了……”
她陷在那些画面里、声音里无法自拔,越来越多的声音将她吞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