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鸟和青华大婚两月有余,这些日子苏悉地院风平浪静,明王宫里琴瑟和鸣,就连佛母都不禁贪恋起了天伦之乐——青华以往的确眼高于顶,可他知情识趣,自从入赘苏悉地院以后便事事勤勉,常日里经常向佛母行礼问安,佛母渐渐地也对他热络了起来,前日里更是赏了他一尊舍利宝塔,叫他供奉在明王宫的佛堂里。
正所谓十年人事几番新,天赐的仙缘果然玄妙无比,从前越鸟满心佛言,如今倒轮到青华礼佛念经了。佛母对如来密旨一无所知,只以为青华是常常陪伴着越鸟所以学得了大乘法门,岂不知夫妻一体——从前越鸟是佛前尊者,可她一日还俗,虽然手上还带着血莲子捻珠,却再不敢念阿弥陀佛。而青华一心要为越鸟建功,满心盼望着来日能够一个头磕在雷音寺的地砖上,换得越鸟位列诸佛,因此便勤勤恳恳,日日不忘打坐念经,虽算不上无垢,却也算得上有心。
然而日复一日的祥和终究只是假象,明王宫终于出了祸事。
今日白孔雀献舞明王,明王和青华帝君皆有赏赐,只因白孔雀舞姿出众,二仙无不喜欢,越鸟更是留白孔雀在宫中,说是要赏赐白孔雀。晌午过后,青华照旧在佛堂里打坐——越鸟师从灵山,佛母更是位列诸佛,明王宫奢华无比,有九殿九林九场,其中自然少不了佛堂,舍利场就是明王宫里一座浩大的静修之地。青华从前万年清绝,可他自从得了越鸟提点,心中便佛根深种,即便如今他已经做了明王宫入赘的夫婿,他还是不忘勤谨修佛。
彼时越鸟正在午睡——越鸟离开了寒凉沉重的九重天,回到了自己的故里自然如鱼得水。这些日子青华夜夜相缠,她日间少不了要睡上片刻养足精神。可越鸟一向清净潇洒,到了午睡的时候,她总是寻个地方便倒头便睡,如此倒见得她是赤忱潇洒之辈。今日越鸟原本是在莲洋场里寻得了一块清净地方午睡,岂料却让她听见了白孔雀出言不逊。
白孔雀用罢了午膳便和几个雀仙同坐,她得了明王赏赐,难免有些骄傲自大,此刻嘴里更是没个把门的——
“依我看,其实明王殿下何必匆忙下嫁?倒不如养上几十个面首,连同青华大帝在内,到时候殿下若是身怀有孕,再册封掌宫主公不迟。”
越鸟闻言惊醒,循声踏去,此刻已经站在了白孔雀身后。可白孔雀丝毫不知不说,更是完全没有理解面前几个仙子脸上的惶恐——
“你们怕什么?我常在佛母面前行走,自然明白佛母的圣意。佛母感天而孕,只有一女,哪里能不盼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?依我看,事到如今,无论是谁能让明王诞下子嗣,佛母都一定会将他视如己出的。”
清楚地看见了面前人的沉默,白孔雀这才后知后觉。她木僵僵地转头,果不其然,明王就在她身后。今日她语出犯上,大逆不道,明王若是饶得了她便罢了,若是饶不了她,只怕她百死莫赎。
“殿下饶命啊!小仙不是故意冲撞青华帝君的,殿下饶命!”
越鸟面沉如水,她本就有意为青华立威,岂料今日这个白孔雀居然正正撞在了她的刀口上,正所谓杀鸡儆猴,若是不舍得杀鸡,猴子们哪里会怕?可这鸡也少不了要有讲究,正所谓刑不上士大夫,位极人臣者若是受罚,只怕要引得物议沸然,偏偏这白孔雀既无身份,也无家世,如此甚好,正好今日让越鸟杀一儆百。
“刁奴好大的胆子,敢议论本王的夫君。来人,将白孔雀吊在空中,施四十鞭。”
青华原本正在舍利场念经,突听的门外人声嘈杂,他刚步出殿门就见得白孔雀被吊在空中浑身血淋淋的,而越鸟却满脸云淡风轻,手捻念珠,端坐莲台,一脚垂着,一脚盘着,倒似是眼前之景毫无波澜一般。
“殿下饶命啊!小仙不是故意冲撞,只是一时之失,求殿下饶命!”
白孔雀被吊在空中无计可施,只能求饶,可她恃宠而骄,一向只知道趋炎附势,哪里懂得人情世故?如今明王新婚,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议论她的夫婿之长短。越鸟与青华逆天而行,破镜重圆,最怕的就是五族议论她夫妻名不正言不顺,青华帝君自甘堕落。白孔雀哪壶不开提哪壶,如此便是正中了越鸟的心思。
鞭刑不同其他,白孔雀受了二十鞭就已经浑身鲜血淋漓,莲洋场到处都是血腥气味,青华勉强上前,却因为不敢折了越鸟的威名只能上前轻语。
“越儿!无论这白孔雀是如何冲撞了,你知道的,我一向不在乎这些。”
青华有意为白孔雀说情,他虽然不知道白孔雀是如何冲撞了,可他哪里舍得越鸟当众施罚,损害声名?可越鸟却面沉如水,半点也没有要就此放过白孔雀的意思。
“青华,今日这妖奴敢议论你的尊卑,我若是不罚她,这贱婢来日不知道会在五族胡说什么。我是羽族之王,她都敢随意冲撞,由此可见这贱婢素来不知天高地厚。她冲撞你,我知道你素性慈悲,因此才免了她的死罪。你站到一边去,莫要叨扰我。”
四十鞭过后,白孔雀摇摇欲坠,浑身上下竟是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,可饶是如此,明王宫上下却无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