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秀才是文章魁首,姐姐是仕女班头;一个通彻叁教九流,一个晓尽描鸾刺绣。”
——《西厢记》
越鸟是万分的难为情,还好毕方恭敬,否则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。可这女子妆容,要么不化,要么就得化全乎儿了,若是单单在颈子上涂一块粉,叫人看了更要起疑。
毕方索性便为明王化了个远山水韵妆——明王伤在背上,举着手臂难免受累,况且她也不熟悉天庭装扮喜好,正需要毕方帮忙。这远山水韵妆,讲究的是眉如远山,颊似春水,虽然淡雅,却极衬人。
二仙磨蹭了半日,这才出了芳骞林。青华原本正在阿如亭中打坐念经,见越鸟出浴,连忙相迎。
“越儿,你……”青华看越鸟淡妆素裹,更添俏丽,有心与她说话,随即打眼看了一眼毕方,毕方立刻识趣,躬身后退。
“越儿兴致倒好,这一装扮,更是好看了。”青华心生欢喜,说话温吞,只以为越鸟是装扮给他看的。
不料越鸟面露愠色,丝毫不理会他,直直往东极殿中去,还让毕方掩了殿门,入殿侍奉。
青华揣着手站在阿如亭前,心里直委屈,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。
越鸟恼羞成怒,入了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气鼓鼓的坐着喝茶,一言不发,毕方不敢多嘴,只能在旁边陪侍。
“仙子……今日之事,还得请仙子为本王遮掩些……”越鸟硬着头皮开口道。
岂料毕方跪地就拜,只言:
“殿下无需担忧,这妙严宫上下皆尊殿下传下的八诫四诘,无人敢枉言诳语。殿下独在九重天客居,多有不便,若蒙殿下不弃,小仙愿意时时为殿下效劳,以尽吾辈孝心。”
毕方听得明王所请,嘴角直抽抽——枉费她一番担心,还以为要在天庭和羽族中间做出什么生死抉择,原来这明王和帝君是两厢情愿,这事闹的!不过既然如此,明王在妙严宫不能没有个贴心人,否则别的不说,厨房九重天赐下姻缘,否则明王难免要受人议论,到时候只怕羽族要在九重天抬不起头来。
越鸟喜中有悟,喜的是毕方有心,还惦记着同根之缘。悟的是天下机缘,绝非神威能一手摆弄的——青华早有此意,却碍于九重天规制不能独断专行。可此刻毕方自请,青华只需要顺水推舟,半点不用费心费力,便可得偿所愿。可见但凡是善缘,皆不可强求,只能自家修来。
毕方既做了明王的心腹,做起事来更加滴水不漏,奉茶奉药,半点不马虎。到了夜间,她将殿门虚掩,故意露出破绽,这才离去。
果不其然,青华佯做正经,苦恼了半日,若非毕方知情识趣,只怕越鸟不让他进门。
越鸟躺在塌上佯闭双眼,不动声色,耳听得青华的脚步越来越近,心里直发笑。
青华看越鸟不理他,心里好生委屈,到了榻前伸出手,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挡住了。
越鸟破了功,噗嗤一笑,坐起身来,笑盈盈的望着青华,面上尽是调皮。
青华定睛一看,这才发现越鸟竟是用无相罡罩将自己罩了起来!这无相飞环可是佛祖之宝,他莫说是要以手探之,便是连罡罩里的青玄水都驱使不动了!
“殿下这是什么意思?”青华委屈巴巴,眉头都皱了起来。
“帝君做的好事,还来问我。”越鸟佯怒道。
“本座明明是半点好事都没做下!”青华原地表演了个暴跳如雷,随即撒泼似的一屁股坐在了榻前的脚踏上。
越鸟虽然是气恼,却也舍不得真的责备青华,她红着脸,伸手略微撩开衣领,让青华自己看。
青华见了那嫣红印记,自知理亏,泄了气不再说话——他一时猖狂,让越鸟丢了颜面,哪里还敢再强辩?
“帝君知道轻重便自去,切莫逗留了。”越鸟红着脸嘟囔道。
“可我……我就是想陪陪殿下。”青华面生红晕,垂头丧气,都不敢抬头看越鸟。
“这不是日日陪着吗?”越鸟劝到。
“这日日陪着,那夜夜呢?”青华急道。
“可帝君夜入东极殿,实在不妥。”越鸟只觉得青华如同孩童一般,每每还要她哄着才肯讲理。
“既然如此,那殿下陪我去芳骞林赏月,这总算光明正大了吧?”青华想到此节,腾身而起,面露得意,连忙相邀。
越鸟拗他不过,起身穿戴。二仙入了芳骞林,青华将越鸟径直领入了“香雪海”——此处有叁万梅林,乃春云浮空,流水行地之处。林间有照水梅、宫粉梅、绿萼梅、玉蝶梅、洒金梅、胭脂梅。六梅分五色,赤者如云霞,黄者如暮金,白者如玉沙,粉者如憨春,绿者如竹笑。此景奇绝,造化有神。梅林中有又一白玉坛,着四座一几,拾叁阶而上,处落英之中。坛后有一辟寒凤黑木秋千,更见的主人是雅致有性之人。
“越儿,过来。”青华坐在秋千上向越鸟招手。
越鸟借着月光,见青华独坐花间,一时竟是看呆了——青华一身白衣,皎如玉树临风前,萧萧肃肃,爽朗清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