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每天洗的衣服多了个人的,井里打水总也不得劲,就跟着村里人一齐到二里地开外的小河边洗衣裳。
上游窄窄的溪流汇聚成清澈的河水,波光粼粼,一路过去,捣衣声和说笑声不绝于耳。
对沉初芽这么个年纪轻轻的新面孔,大家伙都不怎么熟悉,白白嫩嫩的跟个小瓷人儿一般,她不主动和人搭话,那些个妇人也就只能私下里猜测。
直到有一天,恰巧碰上了虎子媳妇,她可认识初芽,这下好了,大喇叭似的一传十,十传百,整条河的媳妇婆娘们都知道这小姑娘是村长家的儿媳妇了。
有了这么个身份摆着,再加上她生得漂亮,说话温温柔柔的,好听极了,往往人家还没说什么,她脸就红了,所以大家伙都爱在她边上洗衣服,跟她说说话,套套近乎,想着以后办事也方便。
一来二去,沉初芽也慢慢融入进了奉宝村的生活。
这天,她提着洗好的衣服刚走到院门口,就看见公爹站在院子里,对面是个白净的女人,虽然只看见半张脸,但瞧着还算清秀。
尽管没听见他们说了些什么,透过公爹冷淡的神色和那女人热切的目光,隐隐觉得,这人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娇杏。
小河滩边上,妇女们洗衣服的同时,难免七嘴八舌聊些八卦,这些天下来,关于公爹和娇杏的事,她有意无意间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那会儿她婆婆去世三年,姑婆嫁在了隔壁清水村,邻居家有个闺女叫徐娇杏。
魏长松偶然去了趟他姐姐家,不知怎的就被娇杏看见,这么个模样周正,身量高大的汉子,竟就让她春心萌动了。
徐娇杏也是个胆大的,跑到魏琴芳面前直接吐露了心事。
起先魏琴芳也觉得不妥当,她一个黄花闺女,自己弟弟丧妻还带个儿子,怎么想都不合适。
可娇杏自己愿意,说她不在意这些。
哪怕心里打着鼓,人姑娘这么主动,魏琴芳还是把话带到了魏长松那。
那时候的魏长松推拒说刚子还小,他也还没那方面的心思,但魏琴芳坚持让他俩先见个面,万一他也看对眼了呢。
谁知这面还没见成,先被娇杏的爹妈知道这事儿了,哪里肯把女儿嫁给魏长松那个鳏夫。
大发雷霆之下,火速就给闺女说了亲,嫁到同村的王家。
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,谁能想到没两年娇杏他男人就得了恶疾没了,连个孩子都没留下,她就又开始惦念起当年一见钟情的魏长松来,这一惦念,又是好几年。
现在得知他儿子都娶妻了,更是焦急起来。
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出。
故事是听完了,但沉初芽一直也没摸透,公爹对这个娇杏究竟有没有意思,是真对她没那方面心思,还是因为当年她嫁人才赌气。
至少在徐娇杏看来,魏长松对她是有意思的,只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。
这不,上回还跟着魏琴芳,躲在围墙后面偷偷看他,今天她都厚着脸皮直接追到人家里头来了。
魏长松也是纳闷,即便这人是寡妇,也不该没皮没脸直接跑他家里来吧,别人要是看见该怎么想?
“我说了,不打算再娶了,你回去吧。”
徐娇杏看着他一张冷脸,细想还有转圜的余地:“好,不娶也成,哪怕就是搭伙过日子也行!”
“什么?”难以置信地听她说出这番话,惊得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。
见他满脸的震惊,误以为有戏,笑道:“那你好好想想,我下回再来问你。”
一转头,就看见提着衣篮子的沉初芽。
娇杏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,也正是因为自己这张脸,才有底气跑魏长松面前来主动追求他。
可乍见到年纪更小、模样更标志的沉初芽,就有些相形见绌了。
短暂的愣神过后,扫了眼衣篮里男人的衣裤,眼尖地还瞟见条内裤,被她抓到把柄般,出言讽刺:“不是听说你男人进城了吗,怎么,儿媳妇连公爹贴身的衣裤都洗啊?也不怕人笑话。”
昨夜村里一个草垛起火,魏长松忙到半夜才回家,洗了澡就没顺手清洗内衣内裤,没想到就这一次,被她抓个正着。
沉初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,把衣篮子往身后藏,嘴上不知该如何解释:“他,他是我爸,没什么的……”
“你爸?”徐娇杏乐了,想起奉宝村这鬼地方,新婚夜眼前这小女人是被魏长松破了身的,一时间又酸又涩,“记得这是你公爹就好,别真当是自己男人了。”
“娇杏!”
魏长松上前接过儿媳手里的衣篮,挡在她身前:“我家的事,用不着你管。”
娇杏仰头望着男人俊朗的面容,心里头痒痒的,见他这么维护儿媳,也就不再为难她:“好嘛,以后说不准都是一家人了,我不说她就是了。”
丢下这句话,袅袅婷婷地就走了。
“初芽。”他转过身,见小姑娘娇嫩的手都被沉甸甸的衣篮